【译文】有人问“孔子所谓‘远虑’和周公的‘夜以继日’与‘将迎
【译文】有人问:“孔子所谓‘远虑’,和周公的‘夜以继日’,与‘将迎’有不同,怎么区分?”先生说:“‘远虑’不是指不着边际地去思虑,只是要存养这个天理。天理在人心之中,横贯古今,无始无终。天理就是良知,千思万虑,只是要致良知。良知越思考越明白,如果不去深入思考,漫无目的,随事应付,良知就生疏了。如果只是在具体事情上不着边际地思索,这就叫做‘远虑’,就难免掺杂毁誉、得失、人欲,就是着意逢迎了。周公整夜所思考的,只是‘戒慎不睹,恐惧不闻’的工夫。理解了这一点,‘夜以继日’与‘将迎’的区分自然一目了然。”
语出《论语·卫灵公》:“子曰:‘人无远虑,必有近忧。’”
语出《孟子·离娄下》:“周公思兼三王,以施四事;其有不合者,仰而思之,夜以继日;幸而得之,坐以待旦。”
【25】问:“‘一日克己复礼,天下归仁’,朱子作效验说,如何?”先生曰:“圣贤只是为己之学,重功夫,不重效验。仁者以万物为体,不能一体,只是己私未忘。全得仁体,则天下皆归于吾仁,就是‘八荒皆在我闼’意。天下皆与,其仁亦在其中。如‘在邦无怨,在家无怨’,亦只是自家不怨,如‘不怨天,不尤人’之意。然家邦无怨,于我亦在其中,但所重不在此。”
【译文】有人问:“‘一日克己复礼,天下归仁’,朱熹认为是在讲效验,怎么样?”先生说:“圣贤的学问是为了自己,重视下功夫,而不重视效果。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,如果不能做到一体,只是因为没有忘记一己之私。如果恢复了仁的全体面貌,那么天下就都统归于我的仁之中,也就是‘八荒皆在我闼’的意思。天下都统归于仁了,他们的仁也就在其中了。比如像‘在邦无怨,在家无怨’,也只是自己没有怨恨,就像‘不怨天,不尤人’的意思。然而家、国都没有怨恨,自己当然也包括在其中,只是侧重点不在讲效验。”
语出《论语·颜渊》:意为一旦这样做到了,天下的人都会称许你是仁人。
语出吕大临《克已铭》。
语出《论语·颜渊》,意为在工作岗位上不对工作有怨恨,就是不在工作岗位上也没有怨恨。
语出《论语·宪问》:“子曰:‘不怨天,不尤人,下学而上达。知我者,其天乎?’”
【26】问:“孟子‘巧力圣智’之说,朱子云:‘三子力有余而巧不足。’何如?”先生曰:“三子固有力,亦有巧,巧力实非两事。巧亦只在用力处,力而不巧,亦是徒力。三子譬如射,一能步箭,一能马箭,一能远箭,他射得到,俱谓之力,中处,俱可谓之巧。但步不能马,马不能远,各有所长,便是才力分限有不同处。孔子则三者皆长。然孔子之和,只到得柳下惠而极;清,只到得伯夷而极;任,只到得伊尹而极。何曾加得些子?若谓‘三子力有余而巧不足’,则其力反过孔子了。‘巧力’只是发明‘圣智’之义,若识得‘圣智’本体是何物,便自了然。”
【译文】有人问:“孟子有‘巧、力、圣、智’的说法,朱子说:‘三子力有余而巧不足。’这种理解如何?”先生说:“伯夷、伊尹、柳下惠三人固然有力气,但也有技巧,因为技巧和力气实际上并不是两回事。技巧也只是体现在用力的地方,光用力气而没有技巧,那也只是白费力气。譬如这三个人射箭,一个能步行射箭,一个能骑马射箭,一个能远距离射箭。他们都能射到靶子,都可以称为有力气,射中目标,都可以称为有技巧。但是步行射箭的不能骑马射箭,骑马射箭的不能射远箭。各有所长,这是人的材质能力有不同。孔子则是三种技能都擅长。但孔子的‘和’也只能达到柳下惠的高度而止,‘清’也只能达到伯夷的高度而止,任职之能力也只能达到伊尹的高度而止。哪里还能更深入呢?如果说‘三子力有余而巧不足’的话,那么他们的力气反倒超过孔子了。‘巧’与‘力’只是用来说明‘圣’与‘智’的含义。如果知道了‘圣’、‘智’的本体,就自然明了。”
语出《孟子·万章下》:“孔子,圣之时者也。孔子之谓集大成。集大成也者,金声而玉振之也。金声也者,始条理也;玉振之也者,终条理也。始条理者,智之事也;终条理者,圣之事也。智,譬则巧也;圣,譬则力也。”
语出朱熹《孟子集注·万章下》。意为伯夷、伊尹、柳下惠这三位圣人,作为圣人的材质有余,但智慧不足,就好比射箭时力气有余,但技巧不足。
柳下惠:即展获,字禽,鲁国大夫,贤人。居柳下,谥号曰惠。
【27】先生曰:“‘先天而天弗违’,天即良知也;‘后天而奉天时’,良知即天也。”